午休過後，學校給了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，下午的課程則是全部被用來做體能測試。一群學生換好運動服聚集在操場上，雖然二年級的人是不少，可是因為操場很大，倒也不顯得擁擠。

待全年級的學生按照班級站好隊伍的時候，已經過了五分鐘了。一個班級四路縱隊，細川澄正好站在了手冢國光的旁邊。趁著周圍還喧鬧的時候，細川澄扭頭看了一眼手冢，正好對上了他的雙眸，便悄悄的問道：“手冢，你和平谷君說了麽？”

少年皺著眉點了點頭，嘴唇翕動，似乎是在說著什麽，可是細川澄聽不大清楚。正當她想要讓手冢國光再說一遍的時候，校長已經站在了主席臺上拿著麥克風開始講話了。

講話的內容倒是很有煽動性，可惜細川澄一想到即將進行的長跑，鬥志就在一瞬間消失得一幹二凈。看著周圍同學躍躍欲試的樣子，細川澄皺了皺眉，徑自看著綠色的草地，腦中卻是一片空白。

右邊隔著一排站著的平谷涉一則是滿面的閑適悠然，倒是和細川澄緊張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看著那邊少年精神滿滿的樣子，細川澄抿了抿唇，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平谷涉一帶跑的念頭，毫無根據。

右側的臉頰癢癢的，像是少年飛揚的碎發有一瞬間觸摸到了她的面頰。細川澄不禁伸手去觸摸，卻發現什麽都沒有。

只是幻覺罷了。

她沒有發現少年堅定的眸光。

首先進行的是一組的體能測試，平谷涉一在一群男生中就像是一個發光體一樣，一舉一動都在吸引著其他女孩子的目光。耳邊時不時響起的歡呼聲讓細川澄煩躁得皺起眉頭，剛才好不容易被轉移的註意力又回到了即將進行的長跑上面。

平谷涉一此時正在做著長跑前的準備活動，滿面嚴肅的樣子讓細川澄有一些驚訝，畢竟按照平谷涉一的體育成績完全可以得到滿分，根本就用不著這麽認真。

平谷涉一開始的五十米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跑到最前面，而是一直在隊伍中保持著中上游的位置，這讓有一些女孩子開始小聲議論起來。細川澄看向身旁的手冢國光，發現少年的眉也是緊緊地皺起。

“手冢，平谷他……”細川澄沈默了半晌，終於還是忍不住向身旁的少年發問。

“平谷應該是想保存體力吧。”身旁的少年只是回了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，卻讓細川澄的腦中亂成一團。

什麽叫保存體力？他不知道到最後還是保存體力的人最吃虧麽？平谷涉一他到底在想些什麽，亦或是，在偷偷的謀劃著一些什麽……

細川澄也沒有心情再去問手冢國光平谷涉一的想法，只是靜靜的看著少年像一個體育成績較為普通的男孩子一樣跑著，看著紅暈逐漸染上他略顯蒼白的臉頰。心中在莫名的抽痛，沒有原因。

“3分37秒。”在平谷涉一跑過終點線的時候，細川澄聽到了體育老師洪亮的聲音。3分37秒，正好是滿分，沒有絲毫的差異。平谷涉一正在跑道的旁邊雙手撐著膝蓋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，看樣子他的身體狀況似乎不是太好。細川澄咬了咬嘴唇，沒有說話。她只是覺得這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平谷涉一，反倒是有點像那日的夕陽下，那個蒼白的少年。

輕輕呼出一口氣，細川澄感覺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。不知道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長跑還是別的不知名的原因。

她看見了少年因為劇烈運動而起伏的胸口和略微張大的唇，仿佛是一只缺少氧氣的魚。

跳馬、仰臥起坐、雙杠……這些都是很容易的項目，細川澄沒有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“優”，但是也因為前面盡全力做好動作的緣故，她的體力所剩不多了。

女生呈兩列隊伍，而橋本結衣則是在第一列隊伍的排頭位置，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倒是讓細川澄好生羨慕。

準備活動也無非就是壓壓腿，深呼吸什麽的。盡管心中叫囂著讓自己平靜下來，細川澄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快要從喉中跳出來了。

跑在最前面的橋本結衣落下了大隊伍一大截，細川澄抿了抿唇，竭盡全力跑到了橋本結衣的身後，卻感覺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消失殆盡，速度逐漸的慢了下來，後面的好幾個女生一下子趕了上來，有的女孩子還在超過她的時候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，可是細川澄卻沒有力氣回一個笑容。

眼前又是朦朧一片，有很多顏色斑斕的星點在移動，就像是上次暈倒的感覺。

細川澄感覺到她已經沒有了力氣。

就這樣暈過去也好吧……她不禁有一些消極的想道，心情倒也沒有剛開始的那樣緊張了。

“細川，跟緊我！”耳邊傳來的聲音讓細川澄一下子回過神來，下意識的扭頭向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，便看到了在跑道外側奔跑著的黑發少年。

平谷涉一？他怎麽會在這裏？細川澄張大嘴唇，有一些驚訝的看著少年微笑著的，還帶著些許紅暈的面龐，有一些想不出原因。

“不要管那麽多了……先，先跟著我跑吧！”少年的話語斷斷續續，明顯是因為劇烈運動造成的。細川澄也沒有想那麽多，只是努力跟上了平谷涉一的腳步，不知不覺間超過了好幾個女孩子。也不明白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，這一次的長跑似乎是有史以來最輕松的一次。

跑步帶起的微風將少年發上洗發露的香味送到了細川澄的鼻中，一步一步的仿佛帶著一種特殊的節奏，粗重的呼吸居然奇跡般的平緩了下來。

她沒有註意到少年已經略帶一絲迷茫的黑眸和努力想要呼吸的樣子，他呼吸的頻率要比她快得多，二人的速度卻一直是一樣的。

跑在細川澄前面的女生是橋本結衣。

“細川，加油。”少年清澈的嗓音傳來，她看著他從外側超過了橋本結衣，咬了咬唇，竭盡全力跟了上去。有那麽一瞬間，她似乎看見了橋本結衣紫眸中的淚光。

大概是看錯了吧……身體上傳來的疲憊讓細川澄無暇去多想，只得緊緊地跟著平谷涉一的步伐。

第一個沖過了終點線。

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細川澄這才開始張大嘴喘著粗氣，腦中一片空白，什麽都無法思考了。恍惚間，她聽見了橋本結衣的驚呼聲：“平谷君！”

平谷君……是平谷涉一麽？

他的面上褪去了紅暈，覆滿了病態的蒼白。緊閉的雙眸，泛紫的唇。這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平谷涉一。

她能聽見他的喃喃自語。

“阿澄……”

“你還記不記得……”

“我們一起看過的……”

黑夜中在路燈乳白色的光暈中，是一對緊緊相擁的少男少女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抱歉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……這一章也卡了我好久。

其實大多數體育不好的人跑步的時候思維都會很混沌……反正我是這樣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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